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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5节(1 / 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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塔喇氏十分尴尬,红着脸道:“嗳嗳,是我来得不凑巧……就依姑娘的意思吧,我先过去,请殿下不必着急,反正还早着呢。”

她落荒而逃,心里却五味杂陈。自打认识王爷起,他一直冷硬如铁,就连澜舟降生,也没见他一个笑脸。她一直以为他娶长公主,不过为了稳固地位,长公主受宠,也是得益于她的出身。可她到今天才知道,这桩婚姻里没有虚情假意。她不敢相信那样杀伐决断的一位霸主,也有仰着脖子任人点口脂的时候。她心头又羞又愤,唾弃他夫纲不振,弄得小倌儿模样,一面又自怨自艾,他在别人跟前是邀宠的猫儿,在她们跟前,是个动不动喊打喊杀的夜叉。

她脸色发青,边上的侍女也看出端倪来了,小心翼翼问她怎么了。她咬着槽牙冷笑,“儿子就要成亲了,当爹的叫人盘弄得一朵花儿似的……为老不尊!”

侍女怔了一下,“主子千万要按捺。”

她掖着袖子朝远处看,长长呼出一口气道:“有什么按捺不按捺的,十四年就是这么过来的,早习惯了。”

她上厢房看澜舟,只有儿子才能给她一点慰藉了。

祁人大婚,吉服是石青朝褂,红缨结顶绒冠。他穿戴齐全站在雕花窗前,沿着海龙皮的披领像飞扬的檐角,衬出一个朗若朝霞的少年。她细细看,油然生出一股自豪感来,上前给他整了整衣领道:“好儿子,以前常盼着你成人,巴心巴肺地伸脖儿瞧着,现在好了,可算让我等到这一天了。今儿娶了亲,以后就是大人了,办事说话要稳妥,要叫你阿玛跟前的人刮目相看。我的苦处你都知道,你阿玛眼里没我,长公主进了门,一气儿打发得那么远,只差没把我发送宁古塔了……现在我回来了,可不能再称他们的意儿了,我有佳儿佳妇,将来还有孙子。她呢,养不出儿子,想抢别人的。模样儿生得仙女似的,其实是算盘成了精,没的叫我恶心!”

澜舟最不爱听她说这些,她总有倒不完的苦水,诉不完的委屈。另两位庶福晋的际遇和她是一样的,却没有一个像她这么斤斤计较。

他拧了眉头,低声道:“奶奶留神,人多嘴杂,万一叫人听见,又是一场风波。如今家里太平,就别计较那些得失了,好好过日子吧。儿子媳妇儿就要过门了,叫她看见您的雅量,也是个榜样。您和长公主有什么可比的,比了也未见得有用,不如放宽心,做养自己。您老是挤兑她,儿子却要请您看看周姨娘。人家有儿子,您也有儿子;人家不得宠,您也不得宠;人家守着自己的小院儿自己找乐子,您要是也像她似的,心境自然就宽和了。业障都是自找的,千万别怨别人。儿子还要嘱咐您一句话,阿玛眼皮子底下,您什么都不能干,否则出了事,儿子也救不了您。”

塔喇氏被他这几句说得直发愣,“这就是你大婚前和你妈说的话?有时候我瞧你,真连亭哥儿的一半都不及。澜亭虽然污糟,他还知道留下自己的妈。你呢?你连一句舍不得都没说过,更别提给我撑腰了。”

他别开了脸,“儿子不会挑好听的说,这些都是肺腑之言,奶奶愿意就听听吧。”

原本和儿子分离了那些年,以为回来定然是母慈子孝,谁知这儿子越大,脾气越臭,连个弯儿都不会拐,实在让她失望。

“家里太平?”她哂笑,“太平你阿玛把你打得皮开肉绽?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,能有多大的差池,要挨这顿狠打,还不是隆恩楼里那位调唆的!”

澜舟再不愿提起这个,她这一说,简直像戳中了他的要害。他霍地转过身来,高声叫奶奶,“儿子犯了错,阿玛教训有什么不对?那件事和长公主一点儿关系也没有,您何必非要牵扯到一块儿!”

塔喇氏眨巴着眼睛,被儿子这突来的怒火弄得心头一紧。兀自平息了半天才道:“罢了,今天是你的喜日子,不说那些不高兴的。你好好当你的新郎官吧,我不过和你说两句掏心窝子的话,没想到你砖头瓦块来了一车,何必呢。”

枯着眉头看了他半晌,儿大不由娘了,她不愿意把他想成专拣高枝儿忘了亲娘的白眼狼,可事实证明儿子有时候也靠不住。还是这合德长公主太会拢络人心,连带着男人儿子全向着她了?

她从他的院子里出来,心里很凄惶,穿过跨院,远远见两个身影逶迤而来,更是刺痛了她的眼睛。虽然王爷对她从来没有归心,到底有了儿子,只有周氏那样没心没肺的人,才会过得事不关己。

日头升高了,前面陆续有宾客盈门,良时忙着招呼,婉婉进银安殿,先给太妃道喜。

太妃今天穿金棕色团花褙子,脸上破天荒地擦了胭脂。见她行礼,站起来也向她拱手,“同喜同喜。想当初太王爷在时,常爱让澜舟骑在脖子上。那小子小时候憋不住尿,动辄尿他爷爷一脖子。太王爷溺爱他,尿都把袍子浇湿了,还高兴呢,说像大邺地图,将来这孩子一定是个战将……”

年纪再大,追忆起生命里最要紧的人,仍旧抑制不住的伤感。不过想起今天是大喜的日子,怕扫了大家的兴,立刻重新换上了笑模样。又抚掌道:“一晃眼,哥儿大了,到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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